整个分场突然都去熊家要钱，让老潘两口子很震惊。
熊贵清赊了很多泥花脸，他们也是知道的。
他家也有泥花脸，都被老潘留下了，他家也养着猪呢。
可是，这种被集中要账的事还是第一次见到。
“这还说啥啊，肯定是被人使坏了。”
倪桂花信誓旦旦的说道。
“啧，你说小熊得罪谁了？这么集中要账就是再有钱也得挤兑光啊！”
老潘两口子在家里研究熊贵清的敌人是谁。
当然在写给闺女的信里也提到了此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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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献超家。
“你说实话，是不是你透露的消息？！”
于慧勇低声问道。
“你胡说，我咋可能干这种事？再说了，对我有啥好处啊？！”
何献超翻翻眼皮，不满的回击道。
“不会是你小子吧？你来倒打一耙？”
何献超瞪着眼看着于慧勇。
于慧勇默不作声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起身就走，在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。
“咱俩绝交！”
砰！
房门关上了。
“你个疯子！我没有，没有！”
何献超在屋里跳脚的喊。
于慧勇义无反顾的走出院子，头都没回。
何献超颓然的跌坐在凳子上。
他恨！
他恨熊贵清比他优秀。
哪怕自己当個团支书都是熊贵清让给他的。
他恨！
他恨李映红的无视。
任可远走他乡也不正视自己。
他恨！
他恨熊贵清早早就有女孩喜欢，而自己捡个破鞋还被鞋嫌弃！重要的是，那双鞋还是喜欢熊贵清！
他恨！
他恨于慧勇选择了站在熊贵清那边，抛弃了自己！
他恨！
他恨王福林这个老不死的有眼无珠，自己是个人才，你就看不见么！
他恨！
他恨那么多人都拍熊贵清的马屁，你们这群势利小人！
当初，熊贵清刚回乡的时候，何献超还是有优越感的。
虽然学习没你好，可我混的不差，至少是机务队的，蹦蹦车驾驶员，虽然还是学员，可那也是技术工种！
懂吗？八大员之一啊！
吃香着呢。
谁搭车不跟自己说好话？
可这种优越感却逐渐的失去了。
先是张宝权让自己丢面子，然后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失贞。
熊贵清找自己借钱的时候，何献超还觉得有心理优势。
可看看现在！
改革了，家庭农场了！一切都自负盈亏了。
到了这时候，他才发现，自己一无是处。
熊贵清反而如鱼得水，猪越养越多，钱越挣越多。
自己呢？
欠了一屁股债！
这样的反差是人都受不了。
何献超觉得至少自己就无法面对。
混的还不如我的人，现在比我好了！
这谁受得了！
可，我也没干啥啊！
我就是跟人吹牛逼的时候说了几句熊贵清有钱嘛！
这话就是我不说，别人也知道啊！
再说了，我也没让他们找熊贵清要账去啊！
于慧勇，你不能冤枉我！
我真没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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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哈，这个熊家啊，有两个钱不知道姓啥了。这回让你知道知道，做人要低调，别张扬，张扬了不好！”
一间典型的三合一房间里。
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的清瘦汉子自言自语道。
“你呀，一天天的，就是搞这些没用的。”
一个少妇走过来，坐在他的对面。
“你懂啥？这个姓熊的还想插手俱乐部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！”
“啊？他也想搞？”
“他虽然否认了，我也知道，这小子有了两个钱，就想东想西了，哼。”
“那就让他干呗。”
女人说道。
“你懂个屁啊，我可有小道消息，开春就有政策，群众文化项目有补贴……”
“你的意思？”
“废话！”
清瘦汉子翻了个白眼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，又把烟盒扔在茶几上。
“我要是手里没有俱乐部，这补贴咋要？”
“好好，你的事，我可不管。”
女人抛了个媚眼。
“行了，赶紧做饭去吧。”
夫妻俩正说着话，房门被敲响了。
“谁呀？”
女人问了一句，就去开门。
“小那在家吗？”
门外的人问。
“在，有啥事？”
那德寿站起身问。
“我家的保险丝烧了，你帮我看看？”
“行，我一会儿就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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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德寿站在梯子上，把保险盒里的保险铅丝重新安好，推上闸刀，刘家屋里的灯就亮了。
“好了，好了。”
老刘在下面喊道。
“老熊家的猪圈盖得不小啊！”
那德寿看着远处熊家的猪舍感慨道。
“……”
老刘没有回答。
那德寿嘴角含笑，爬了下去。
他知道刘家跟熊家关系不咋好，所以才有意提了这句。
“哼，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！”
老刘的语气不好。
那德寿也不再提这茬儿。
他出了刘家的院门，转弯往熊家去。
熊家的猪舍走线还是他亲自操刀的。
当时，他可不知道熊家对俱乐部感兴趣，否则的话……
“哟，那电工啊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？”
熊贵清正站在院子里，见那德寿走过来，赶紧打招呼。
“老刘家保险丝烧了，我来看看。”
那德寿有意提一句刘家，至少让你熊家不舒服。
“怎么样？你家的电没问题吧？”
“没有，挺好的。”
熊贵清拿出香烟来，递给那德寿一支。
“那就好。有事喊我啊！”
“哎，谢谢。”
那德寿夹着香烟，转身往回去，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。
熊贵清望着远去的电工，心里直翻腾。
这那德寿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，跑我这亮相来了？
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即逝。
作为一个重生人士，还有金手指，藐视一切的气魄还是有的。
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摆了一道。
具体是谁还不清楚。
干点事真不容易，是非太多。
尤其是在家乡。
12月1号。
气温骤降。
白天就飘起了鹅毛大雪，一直到晚上都没停。
呜呜的西北风刮起了大烟炮。
家家户户都躲在家里，不出门了。
熊家猪舍里，铁炉子里的火就没敢停。
上半夜熊贵清值班，下半夜于洪刚值班。
有豆包在，熊贵清安心很多。
至少这附近方圆千米之内的动静尽收眼底。
但凡有人经过都会显示在小地图上。
熊贵清拿着炉钩子，捅了捅炉子里的煤炭，让它燃的更旺些。
18个猪圈里，躺满了猪。
一个个已经进入了睡眠。
猪圈里的灯光已经熄灭大半，只留一盏在铁炉子上空。
一闪一闪的炉火映亮了半个猪舍，也映亮了熊贵清的脸。
自从发生了集中要账事件后，熊贵清隐隐感觉了危机。
有人对自己暗中出手。
他之所以参与值夜，就是担心有人跑来使坏。
此时还没有监控摄像头这些，全靠人力看护。
好在有豆包这个看护犬，这才有了监控小地图，否则哪有安全感。
熊贵清抱着一本闲书，坐在铁炉子旁，一边看书一边打发时间。
猛然，小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小点，从于家出来，晃晃悠悠的往猪舍这边来了。
是于洪刚。
过了一阵，他才听到脚步声。
棉帘子一挑，于洪刚跺着脚走了进来。
“哎呀我去，这雪，太大了！”
“还在下吗？”
“可不！鹅毛大雪啊！”
“这么说，明年是个丰收年啊！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
于洪刚把大衣帽子手套都拿进旁边的小屋里。
拍打着衣襟走过来。
“贵清，你回去吧，莪在这儿，你就放心吧。”
于洪刚拍着胸脯说道。
“洪刚哥，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奇怪，可能有人使坏，我是担心他们对这些猪下手，你小心点。”
“放心，扎枪不是在嘛，有那玩意在，我怕谁啊？！”
他嘿嘿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抽烟小心点，别失了火。”
“放心，走吧。”
熊贵清那那本闲书往于洪刚手里一放，走进小屋，穿大衣戴帽子。
“走了？！”
“走吧！”
熊鼓起挑起门帘，走了出去。
一股寒风裹着雪花打在他的脸上。
他打开手电，一道亮光射向了远方。
空中飘落着棉絮一般的雪花，一朵接着一朵，没完没了。
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。
光线射在雪花上，它们连续的身影映在远处地面上，如同皮影一般。
豆包把头伸出绵帘子，看了眼外面的大雪，呜咽了两声，一下子跳进了雪里。
地面的积雪瞬间就淹没到它的胸口。
豆包蹚着雪，跟在熊贵清的身后，留下一道深深雪槽。
熊贵清觉得，现在的天气就像是人心，变幻莫测。
谁也说不清，下一秒会朝哪个方向转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