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早朝。
元祐帝看着朝堂之上老实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太子羽翼,很是满意。
对嘛,这才是为人臣子该有的态度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前几日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他,而是太子呢。
“父皇,崔家尸骨案如今已经真相大白,也是时候该处置崔家了。”宋裕的声音打破了朝堂的安静,“崔潜的罪行极其恶劣,儿臣觉得应当凌迟处死。”
凌迟处死。
这是犯了重罪才会启用的刑法。
“允了。”元祐帝没有半分犹豫。
开玩笑,敢污蔑阿欢是帮凶,死一百次都不为过!
“还有崔家,除了崔夫人邱氏外,也应当一并获罪。”此刻的宋裕显得有些咄咄逼人,可元祐帝却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。
“秦王说得对,崔氏家族男子流放岭南,女子充为官奴。”
朝臣们在听到凌迟处死的时候都已经是两股战战,又听到对崔家其他人的惩处,心里不免有些唏嘘。
打定主意下朝后要好好敲打家中子侄一番。
别什么时候被牵连获罪了,死都不能瞑目。
本以为可以下朝了,宋裕的声音却再次响起,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罗王。
“吴鸣身为大理寺少卿却渎职失察,手上冤案五十多起,儿臣当场将其当场处斩,并将吴家其他人关进诏狱,等候父皇决断。”
元祐帝连着瞄了宋裕好几眼。
这混账今日正经的跟个炮仗一样。
“吴鸣一事你处理的很好,至于吴府其他人,驱逐出京,家中男子不得科举入仕。”
元祐帝连眼睛都不眨,话语间便绝了吴家整个家族的命脉。
“父皇英明。”
宋裕中气十足,朝着元祐帝拜了拜。
几息后,吴奇熟悉的声音响起:
“有事启奏,无事退朝。”
朝臣们闻言心下微松,终于可以结束今日的早朝了......
可宋裕却又再次出列,每一步都走在了众人的心尖上。
秦王这是又要处理谁?
往常秦王上早朝基本上就是个摆设,今日存在感是不是有些太强了?
满朝文武都在暗自揣度宋裕接下来要说的话,唯有沈清平,目光里满是亮色。
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。
“儿臣请求父皇,对造谣者设法。”宋裕跪在朝堂之上,“此法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百姓都一概适用。”
元祐帝惊了,这个可没提前跟他通气。
“秦王殿下,这不是一件小事。”
“是啊,对造谣者设法,如何评判也是个问题。”
朝臣们立刻议论了起来,都觉得宋裕的提议太过荒诞。
可宋裕表情丝毫未变,转而面向朝臣,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冰冷。
“上一次,本王被污蔑在肉粥里掺了瘟马肉,秦王府被人团团围住。”
“这一次,阿欢被污蔑是崔潜的帮凶,秦王府不仅被围住,甚至他们还冲进了秦王府想要对阿欢不利。”
“本王和阿欢就活该吗?他日若被围起来的是你们,你们又该如何?”
宋裕掷地有声的质问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。
“立法并非易事,但不能不做。”宋裕眼神凌厉,“若是你们不愿为此法谋划,本王自己来。”
“臣沈清平愿为此法谋划。”
沈清平持节出列,声音同样响亮。
“臣沈明文同愿。”
“臣顾征同愿。”
“臣徐进若同愿。”
......
接二连三的朝臣出列,元祐帝环顾四周,那混账区区几句话,竟让超过半数的朝臣都站了出来。
“既如此,此法便交由秦王主持,众卿要各展所长,协助秦王。”
退朝后,朝臣们的脑子里还留着元祐帝最后那句协助秦王。
细品之下。
怎么总觉得有种......秦王才是储君的感觉?
另一边。
沈清平拍了拍宋裕的肩膀,“王爷今日好生神气。”
沈清平冲着宋裕竖起了大拇指,好样的!
真是一丁点的气都不愿郡主受。
连带着他也跟着神清气爽,他早就看那群动不动就围着秦王府的人不顺眼了。
只见宋裕轻笑出声,“伤害到阿欢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。”
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。
说罢,宋裕突然想到了什么,目光渐沉,“没有上报的走失信息的那几户人家,不用给任何赔偿,找个由头赶出京城。”
“王爷,这传出去会不会......”
沈清平的话还没说完,只见宋裕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,“他们心虚,只会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京城。”
......
事情持续发酵了好几日,清算的圣旨一道接一道的从皇宫发出。
吴奇又亲自去了一趟楚王府。
同样的二十九下板子,同样的三年后就藩。
还有同样懊悔不已的楚王。
可唯有东宫依旧被锦衣卫围着,好似被元祐帝给遗忘了一般。
就连宋言朝也依旧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,这一次声势浩大的清算,唯独漏掉了东宫。
东宫。
虽然锦衣卫围了东宫,但在宋裕的授意下,沈骁还是极为好心的把外面的消息及时禀报给了太子。
“殿下,您说父皇会不会真的是把我们给忘了?”
申桦儿此刻已经六神无主,姑祖母被打入冷宫,这对于她而言的打击不可谓不大。
申桦儿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家的无情,跟之前未出阁时母亲交给她的宅院算计完全不同。
那些派出去散播消息的人都不见踪影。
“不会的,父皇只怕是还在思考该如何处置我们。”宋翎手指的关节泛白,“言峥,你去找沈骁......就说孤又病了,这一次病的比之前更加严重,你亲自去禀告圣上。”
太子此刻还企图用装病来博得元祐帝的怜爱。
可当宋言峥站到元祐帝面前的时候。
只见元祐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,抬起了头,看向宋言峥的目光是宋言峥从未见过的冷漠。
“你父王的身子好像是有些严重了。”
宋言峥以为元祐帝动了恻隐之心,连忙开口道,“父王伤病在身,这几日还常常叹气,为不能替皇祖父分忧而难过。”
宋言峥眼中的高兴之色还没持续几息,便听到元祐帝的声音再次响起:
“既如此,朕就废掉他的太子之位,让他安心养身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