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文杰搀扶着白禾瘫软的身体,张荷在一旁给他喂药。
张荷喂一口,白禾吐半口,许珠珠在一旁急得团团转,虽然说药是白禾给他开的,但是他们估摸着都是驱寒的药,给白禾大喝兴许有用,可白禾一直不喝不进去可怎么办?
许珠珠现在能体会到张荷喂她喝药时的那种焦急的心情了。
“荷娘,用勺子将白大夫的嘴撬开,把药灌进去。”许文杰见状,思索片刻道。
张荷点头,刚灌下药去,白禾昏迷中的白禾突然猛地咳了几声又将药吐了出来,还好只吐了一半。
“好歹总算喝下去一些了。”张荷松了口气,又灌了几次药,才将一碗药喂完。
过程十分艰难,许珠珠看着面色惨白的白禾,鼻头一酸,她就说白老大不会骗她的,少年面容与前世记忆中的一样,气息却微弱得像随时要断线的风筝,苍白的脸上可见细微的伤痕。
雪地里湿透的衣服也换成了她爹新买的衣服,只是不知白禾经历了什么。
许珠珠坐在床边守着,张荷等人劝她又不听,只好由着她。
“这丫头,倔得像头驴。”许文杰依墙叹气。
张荷斜了一眼,往火里添了些柴,轻声埋怨道:“就是不知道随了谁?”
许文杰摸了摸鼻子,拿了几根柴火,扎成一捆,去外院子外面铲雪去了。
等到白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。
彼时屋子里静悄悄的,时刻盯着白禾的许珠珠见他朦胧的睁了眼,欢喜高呼:“白老大!你醒啦!”
白禾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,他扯了扯嘴角,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好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,想起身,全身上下却十分有些瘫软无力。
“娘亲!白老大醒了!”许珠珠叫了正在洗菜的张荷,张荷擦了擦手,就倒了碗温水过来,白禾一饮而尽。
“白大夫感觉怎么样?”张荷关心道。
白禾轻轻扯开嘴角,艰难微笑道:“好多了。”
等白禾彻底清醒过来,许珠珠才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,百草村又是怎么回事。
白禾一扫前几日潇洒模样,十分沉默寡言,他咧开嘴角,随后自嘲般摇头笑了笑:“中毒了。”
“中毒?”许珠珠等人疑惑。
“全村都中了毒。”白禾语气平静,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百草村的村民多的是以采草药为生的,多少都能识别得一些草药,怎么会中毒呢?
白禾笑得有些惨淡,他眼眸半开半闭眼,似乎感叹又似乎伤怀的说:“猪小弟,有些人,真的不该救的。”
一切的源头还得从白禾的那一百八十两说起,那自然不是他捡得的,是他救了一个人的报酬。
半个月前,许珠珠他们一家还在逃难的路上时,白禾去给张家村那个瘸了腿的人治病,那天雪很大,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,白禾其实不想出门的,但是考虑到是最后一次施针,他还是去了。
这一趟并花不了多少时间,听说北边逃难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汀州府,官道上两两三三结伴的都是衣衫褴褛的他乡客,他走的不是官道,所去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人。
回来的时候,雪更大了,白禾裹紧了棉袄,将帽子压得低低,将近一米七的身高,一脚踩下去,膝盖以下的地方直接消失。
天色阴沉,两侧山林高耸,像一股黑墙压了下来,有些压抑,他走着走着,厚厚的雪堆里面突然伸出一双手来,抓住了他的脚。
白禾吓了一大跳,仔细确定了这里确实是个唯物主义的世界观,想着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,穿越这事都让他遇上了,还怕你个鬼?拎着药箱就往那人身上砸,怒吼道:“敢打你爷爷的主意?出来单挑!狗东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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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药箱下去,那手渐渐松开,白禾压下心中恐惧,凑上前一看,是个人,被他砸晕了的人。
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,全身都埋在雪地里,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十几处,血渗入雪里,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。
医者仁心,是白禾这辈子都逃不过的劫,所以明明已经走了的他又也折回来,把人救了,光是草药的钱都花了他四五两,不过正因为如此,才引起了后面的事端。
“是他下的毒?”许珠珠猜测问。
白禾摇了摇头,缓了口气说:“跟那个黑衣人没有关系,毒是我下的。”
“啊?”
许珠珠等人更加疑惑了。
黑衣人在第四天醒过来就不辞而别了,不过就留下了一块玉佩,白禾觉得留着没什么用,不如拿去换成银子。
于是就拿去当了,没想到那块玉佩倒是上好的羊脂玉,一共当了一百八十两银子,偏偏他当银子的时候被村里一个人看见了。
“王八蛋,他之前被蛇咬还是我救的他呢!”说到这里,白禾情绪上来了,忍不住低声咒骂,“他趁我来你们家那天,来偷我银子,刚好被我撞上了。”
那人叫王小二,是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孙子,爹妈早逝,被奶奶宠得没边了,可惜养得不好,成日里说是去镇上干活,其实是去赌场厮混,是不是赢点钱回来,又瞒得好,平日里装得老实懂事的样子,除了他爷爷奶奶,村里人都不知道。
“那天他输了三十两,把家里唯一的破房子都抵押出去了,所以起了偷银子的心,结果被我当场逮住了,证据确凿,我拉着他去他家讲道理,没想到一家人都帮着他说话,还说是我胡说八道。”白禾说到这里,气笑出了声。
“一百八十两啊,这并不是小数目,也怪我忽略了人心难测。”
钱帛动人心。
王狗蛋他们兄妹俩在村子里本就孤苦无依,在他没来的那些日子里,村里人对兄妹俩都很照扶,可是一听到他们有那么多钱,尤其是在这位德高望重的王老头的怂恿下人心都偏了。
“李老头让他家老婆子装病,假模假样的让我去治,我说没病,他说我是骗子治不好人,还更加严重了,反咬我一口,要我赔钱,又联合着王老头,要将我赶出村去。”白禾说着
许珠珠气愤不已,手掌重重的拍在床上:“一群混蛋!”
可就算是赶出村去也不可能说赶就赶,毕竟王狗蛋爷爷在那里生活了一辈子,所以这几个老头一合计,让李老头的老相好,刘寡妇来到了他家,大雪天里,衣服说脱就脱,香肩半露的就往外跑,说自己想非礼他。
白禾还纳闷呢,不一会儿村里大半的人都围住了他家,扔臭鸡蛋的扔臭鸡蛋,砸东西的砸东西,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他。
还没等他争辩,不知道谁的棍子打了下来,双拳难敌四手,看着这一个月里相处得都挺好的邻居们都面目狰狞的看着指责他,白禾讽刺一笑。
那一百八十两,说不定村里都有份了。
被围在家里一天,夜里他权衡之下,觉得穷山恶水出刁民,此地不宜久留,还是决定趁着晚上直接带着王翠花来投奔许珠珠家,结果还没出门,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扔东西的声音。
“这群王八蛋,他们放火烧房子!”